突尼斯的天空特別藍,是突尼斯為了迎接遠方來客的特使,還是它本來如此。在整個突尼斯之旅中,每天都看見藍天,從黎明到日暮,同一個天空,呈現不同層次的藍色,淺藍、寶藍、靛藍、湛藍、蔚藍、藏藍、毛藍、碧藍、亮藍,千變萬化,引人無限遐想。這久違了的藍天,幾乎是沒有雲的,只有藍色的風在飄。
突尼斯的空氣特別香,是瀰漫着茉莉花的清香。剛抵達突尼斯,甫步出機場,便感受到那眩目的白光和藍空的熱情,而熱情的不僅這些,還有我們在突尼斯的導遊里達(Ridha)。他年約三十,個子不高,但很健碩,經常戴着太陽眼鏡,有點明星相。他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也會說一點點廣東話。他除了為我們在酒店和餐廳打點一切,每天最重要的工作是上車後每人發一樽瓶裝水。
二○一二年六月廿七日,甫登上旅遊車,里達便向我們逐一送上一束小小的茉莉花,車外的陽光隨着我們走進車內,車廂遍充了花香。這束小小的茉莉花,不獨反映出突尼斯人的好客貼心,也充分體現出他們真的以茉莉花為榮,非常愛國。事實是,當地人不論男女,都愛在耳朵上插一束茉莉花。而售賣茉莉花的小販更是隨處可見,不論年齡,從小孩到老者都有,但只限男姓,女孩除外。一束小小的茉莉花,只售一個第納爾(Dinar,一美元約兌一點五第納爾)。
位處北非的突尼斯,很不非洲。那個下午,在西迪布塞(Sidi Bou Said)喝了一杯不很正宗的薄荷茶,但無減興致。小鎮的綺麗風光,教人恍如置身希臘小島,澄藍的海岸,蔚藍的天空,比地中海還要地中海。西迪布塞是突尼斯北部的濱海小鎮,人口不多,距離首都突尼斯市東北約二十公里,小鎮充滿西班牙和阿拉伯風格的建築。她座落在一個山丘上,與著名的迦太基鎮緊緊相連。
她的名字,原於被奉為中世紀法國以至全歐洲君主楷模的法國國王路易九世。路易九世生於公元一二一四年,兩次親率十字軍東征,第一次在一二四九年,但在進軍亞歷山大港時,被伊斯蘭軍隊俘虜,在埃及被囚多年後,於一二五四年回國。第二次在一二七○年,他率軍登陸突尼斯,同年八月在當地病逝。
根據突尼斯的傳說,路易九世與一位柏柏爾公主相戀,並將自己的名字改成為Abou Said ibn Khalef ibn Yahia Ettamini el Beji,綽號為Sidi Bou Said。他死後被埋藏的小鎮,便以他的綽號重新名命,成為今天的西迪布塞。根據這個傳說,路易九世雖然是天主教國家的君主,但後來仍成為了伊斯蘭教的聖人。
西迪布塞名聞海外,除了她獨特的丰采,還在於她的藝術氛圍。不少享負盛名的藝術家也曾作客這裏,包括保羅‧克利(Paul Klee)、Gustave-Henri Jossot、August Macke、Saro Lo Turco和Louis Moillet等,而當地的突尼斯畫院(Ecole de Tunis)亦孕育了不少著名畫家。
鎮上房屋依丘陵山勢而建,重疊逶迤,青蔥的林木,面向藍色的海洋,本身已是一幅悅目醉人的圖畫。信步大街,兩旁幢幢白屋樓房,門、窗和窗框都漆上天藍色,門上的鉚釘組成不同的圖案,偶爾還有掛上國旗的,屋子的院牆都栽種了色彩鮮艷的花卉,把小鎮裝扮得分外亮麗,不愧是著名的「藍白小鎮」。
我們走到高處的一家餐廳時,負責人慷慨地讓我們進內拍照,從這個高度俯視湛藍的海岸,前排一列列藍色的太陽傘,恍如白色的主旋律內跳躍的音符。當我們再往前走,不遠處的盡頭是最高點,從那個高度鳥瞰港灣內的遊艇會,感覺是特別的舒懷爽心。
在回頭的路上,赫然發一現一名兩手殘廢,以足代手的街頭畫家。他挨着白牆,認真地繪畫,地上放滿他的畫作。他的畫大都充滿陽光,把一幅幅西迪布塞的風光呈現出來。可是圍觀的人雖多,但卻看不到買畫的。這教人聯想起保羅‧克利的名畫《魚的魔術》。這名殘疾畫家,沒有克利的名氣,甚至是不名一文,但他以足代手的奇妙,卻又展現出魔術般的魚麗。
雖然夏季日照特別長,但當我們沿來路回轉的時候,已見斜暉。在藍白之間抹上微微金光,別有一番韻致。
曾偉強
二○一二年七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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