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21 February 2015

「內地與香港」的迷思



在梁特「避年」期間,政務司司長辦公室轄下行政署,在二月十七日向特府各部門發出名為《用詞正確》的內部通告,指明「中港關係」用詞不當,日後應採用「內地與香港的關係」。不過,這個「內地與香港」,絕對政治不正確,因為帶出了兩者對等關係的含義。

嚴格來說,「中港關係」一詞以「中」方為本位,含有「主次」關係,若從香港本位觀之,確有不當之處,但卻展示出香港人不論是主權移交以前或之後,都認同中國本位,香港從屬於中國的思維。然而,作為「並列關係連詞」,「與」字的意思就是「和、同、跟」。在「內地與香港」中,「內地」與「香港­」並列,再沒有「主次」之分。也就是說,行政署一錘定音,提升「香港」的地位,與「內地」平起平坐。

然而,一向聲稱以「港人優先」為施政方針的梁特,卻一直以來均從香港本位出發,談到大陸與香港時,從不說「內地與香港」,而是「香港與內地」。

例如二○一二年十月一日出席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六十三周年國慶酒會致辭時,便說「香港和內地的經濟和民生關係一直密不可分。」同月十七日在立法會會議上發言時,亦重申「香港和內地的社會和經濟關係已經發展得密不可分。」二○一四年七月一日出席香港特區成立十七周年酒會致辭時,亦提到「本屆政府的第三項重要工作,是促進香港和內地的良性互動和共同發展。」

梁特的《二○一三年施政報告》,在「經濟發展」一章之下,亦有一欄以「香港和內地」為欄目。至於在《二○一五年施政報告》中,提到資助中、小學學生到大陸交流時,也採用「香港與內地中小學」一詞,而非「內地與香港」。

查行政署的職能,包括:監督政府總部的有效運作,為政務司司長和財政司司長提供行政支援;作為政府與立法和司法機構、廉政公署、申訴專員公署、外國領事團的聯絡點;為行政上訴委員會及市政服務上訴委員會提供秘書處支援;制定和執行政府檔案管理政策,收集及按公開資料的條文公開歷史檔案。

不知道用字遣詞又是否屬於「有效運作」的範疇。事實是,特府的用字標準為何,一直諱莫如深。這次禁用「中港關係」一詞更是莫名其妙。「中港關係」一詞在香港一直廣泛使用,包括左營。

根據行政長官辦公室網頁的資料,行政會議成員、現任香港工會聯合會榮譽會長的鄭耀棠,「現為香港地區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及中港關係策略發展研究基金主席」。一九九八年成立的中港關係策略發展研究基金,旨在為香港長遠發展策略中的「香港與內地合作」,進行深入的探討及研究。不知道這個基金往後又是否需要改名呢?

至於「內地」一詞,亦頗堪玩味。中華人民共和國官方媒體的慣例是:在提及港澳時,使用「內地」而不用「大陸」;在提及台灣時,不用「內地」而用「大陸」或「祖國大陸」。

「內地」,古時候指京畿以內之地。《史記‧卷十七‧漢興以來諸侯王年表序》云:「而內地北距山以東盡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連城數十,置百官宮觀,僭於天子。」亦指「本國」,《北史‧卷三‧魏高祖孝文帝本紀》也有「巡幸江南,如在內地」之語。另一意思是「內部之地,距離邊疆或沿海較遠的地區。」《後漢書‧卷八十七》有「先零侵境,趙充國遷之內地。」的記載。

梁特口中的「內地」,當然不會是「本國」的意思,因為香港既已回歸,絕對不是「國外」之域。若然是指「內部之地」,則不包括廣東、福建、江浙,以至山東、天津、上海等沿海地區,大有分裂國土之嫌。事實是,沿海省市和邊疆省區,均把非沿海和非邊境省市稱為「內地」。而東南沿海省份,如廣東和福建,也稱本省以外的中國地區為「內地」。歷史上,上海等通商口岸城市亦將非通商口岸地區稱為「內地」。

不過,作為政治詞語,港澳特區政府口中的「內地」,實則是指「京畿以內之地」,也就是指北京,中央政府也。例如中央政府與香港特區政府簽署的《內地與香港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內地」便是指「中央政府」。

值得一提的是,中央政策組轄下的策略發展委員會,二○一四年五月二十六日發出題為〈香港與中央/內地的關係〉(文件編號:CSD/1/2014)的文件,通篇採用「香港與內地」一詞,只有在提到《內地與香港關於建立更緊密經貿關係的安排》時,才使用「內地與香港……簽署了自由貿易協議」的用語。文件明顯將「中央」和「內地」劃上了等號,但卻顯示出其立場仍是從香港本位出發的。由此觀之,「內地與香港的關係」也就是「 中央與香港的關係」,而且兩者是對等的關係。


曾偉強
二○一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Wednesday, 18 February 2015

羊年說羊




匆匆走過甲午,送馬迎羊,歲次乙未。這個地球,真的轉得愈來愈快。唐宋古文八大家之一的歐陽修,便曾以「羊胛熟」來形容時光的飛逝。他的《謝觀文王尚書惠西京牡丹》詩云:「爾來不覺三十年,歲月才如熟羊胛。」不知這個羊年,又會否「如熟羊胛」,或如「摶扶搖羊角」般瞬間遠颺。

《說文解字》云:「羊,祥也。」秦漢金石多以羊為「祥」,所以「吉祥」就寫作「吉羊」。羊象徵安泰。古語有「三陽開泰」,後亦作「三羊開泰」,出自《易經》,指冬去春來,陰消陽長,象徵吉利。後人附會出「三隻大角羊聚立一處」,成為民間吉亨之象。

在古人心目中,羊擁有正直、美好的形象,久而久之,便成為正義的象徵。王充《論衡‧是應》云:「觟𧣾者、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皋陶治獄,其罪疑者,令羊觸之。有罪則觸,無罪則不觸。」戰國時代,秦楚等國獄吏皆穿上帶有獨角神羊圖案的冠服,以示莊嚴神聖。

羊性喜清潔,居於乾燥整潔之處,餐草飲泉,潔身離穢。羊天生馴順,反抗性差,欠缺鬥心,即使被宰殺,亦只低吟,引頸就戮。羊本性孝順,初生便知「跪乳」。《三字經》云:「羊初生,知跪乳。」後來人們用羔羊吃奶跪拜母親這一形象,教化人們孝順父母。《三字經》開篇「人之初,性本善」的善字,和這個羔字,都從羊。善字表示古代統治者希望人性如羊,便於管理。羔,羊子也,從羊,從火。火指羊子的生命之火。

從羊的字多有馴順之意。例如:姜、詳、祥、羞、義、徉、翔、養、羝、洋、羔、羱、群、美、鮮、羨、善、恙等。其中「美」字從羊從大,古人以羊為主要副食品,肥壯的羊吃起來很美味。所以《說文》云:「美,甘也。」老子《道德经》有云:「治大國若烹小鮮」。意思是治理大國要像煮小魚一樣,不能多加攪動,多攪則易爛,比喻治大國應當無為。「魚」表示「鮮」的本義與「魚」有關;「羊」寓意馴順,指古代貴族家的廚師們,在廚師長的帶領下像羊群一樣馴順地運作。

至於羊如何成為十二生肖之一,民間有這樣的一個傳說:羊曾因盜五穀種籽給人類而捨身取義,人類感恩,便要求玉帝將羊列為十二生肖之一。

話說在洪荒時代,人間沒有五穀,人類依賴蔬菜野草為生,因而嚴重營養不良。有一年秋天,神羊從天宮下凡,發現人類個個皮黃骨瘦。神羊善心頓起,承諾為人類帶些糧種來。原來當時只有天宮才種有營養豐富的五穀。然而,玉帝不願與人類分享糧食。神羊便偷偷溜進御田,摘下五穀,偷下凡間,把種籽交給人類。

後來玉帝發現人間出現五穀,便命令天宮宰掉神羊,並要人們吃掉羊肉。到了第二年,在神羊行刑的地方,長出了青草,亦出現了羔羊,羊從此便在人間傳宗接代,以吃草為生,把自己的肉和奶,貢獻給人類。當人類知道玉帝要挑選十二種動物為生肖時,人們便一致推舉羊作為生肖之一。

羊不僅為人類送來五穀,也奉獻上自己的肉。由於羊為火畜,所以不論南北,人們皆喜吃羊肉禦寒。羊肉味苦、甘,性大熱,無毒,可入藥。但與蕎麵、豆醬同食,則會引發舊病;而與醋一起食用則傷人心。

記得多年前曾在牛頭角某餐廳吃過一鍋藥膳羊腩煲,雖然是街坊小店,名不經傳,但用料十足,品質上乘,至今回味無窮。可惜牛頭角一帶已面目全非,該家餐廳亦已走進歷史舞臺。這個年頭,雖然有雪藏肉供應,但羊肉始終價高量少,想吃一鍋像樣的羊腩煲亦不再那麼容易。事實是,這個馬去羊來的冬季雖不太冷,但最是想念的,仍是這鍋羊腩煲。


曾偉強
二○一五年二月十五日



Sunday, 8 February 2015

「加」入安樂死行列




司法獨立到底有多重要?真正的司法獨立,法官亦真的可以因應社會實際情況,「限令」政府修改法例,甚至訂立新法。

加拿大最高法院九位大法官,二○一五年二月六日一致裁定,容許長期承受身心痛苦的重病者或瀕死病人,在自願的情況下,讓醫生協助他們結束生命;並給予聯邦政府及各省政府一年時間制訂新的法例。

這一裁決,推翻了二十二年前最高法院禁止醫護人員協助病人安樂死的禁令。大法官們一致認為,該項禁令剝奪了瀕死者的尊嚴與自主。根據加拿大的刑法,教唆、説明或指導他人自殺最高可判囚十四年。目前,容許合法協助自殺的國家,計有瑞士、德國、阿爾巴尼亞、哥倫比亞、日本,以及美國的華盛頓、俄勒岡、佛蒙特、新墨西哥、蒙大拿州。而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更容許主動安樂死。

案件由加拿大卑詩省兩位已故女子,卡特(Kay Carter)與泰勒(Gloria Taylor)引發,由卡特的女兒和泰勒在二○一一年四月提起。罹患退化性脊髓症的卡特,二○一○年在女兒和女婿陪同下,前往瑞士接受安樂死,終年八十九歲。她的女兒二月六日向傳媒表示,如果加拿大的法例早幾年修訂,卡特便毋須遠赴瑞士尋死。但對於最高法院的裁決,仍感欣慰。

泰勒患上肌肉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ALS,俗稱漸凍人症)。她二○一二年獲得法院豁免令,可以在醫生協助下死亡,但該項裁決隨即被上訴法院駁回,她亦在那一年因併發症去世,終年六十四歲。

最高法院的裁決指出,讓泰勒忍受不可忍受的痛苦,等於侵犯憲法給她的人身保障。該院並引述泰勒說:「我怕的是一種把我變得毫無價值的死,我不要慢慢,一點一滴的死,我不要昏昏迷迷在醫院病床上萎謝。我不要在被痛苦百般蹂躪之下死去。」

根據二月六日的裁決,可以接受安樂死的人,是身體或精神上長期受到難以忍受痛苦的人。換言之,他們不一定是患上末期疾病的病人。裁決再次掀起激烈爭辯。支持者認為人權至上,尤其是自己決定的權利,如果在生命走到盡頭時,都不能決定自己可以有尊嚴地離世,那還談甚麼權利呢?但反對者則擔心安樂死會為虐待老人打開缺口,引發滑坡效應。

《莊子‧達生》云:「有生必先無離形,形不離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為養形足以存生,而養形果不足以存生,則世奚足為哉!」意思是說,保全生命必先使生命不脫離形體,但形體沒有死去而生命卻已死亡的情況是有的。生命的到來不能推卻,生命的離去亦不能阻止。可悲的是,世人認為養育形體便足以保存生命,但養育形體實不足以保存生命。然則,還可以做甚麼呢!

現代社會迷信科學,輕忽人文。而醫生的職責就是治病,每一個病者都是個案,忘記了個案的主體其實是人。而人是必死的生物。無論科技和藥物多先進,留住的真是生命嗎?但為了治病,卻可以犧牲病人的尊嚴和生命的質素。

在韓片《我的忐忑人生》中,患有罕見先天性早衰症的雅林,雖然已十六歲,但身體卻停留在八歲,而外貌則已經八十歲。醫生雖然催促他入院接受治療,但坦言雅林可能只能多活一個月。有一次雅林拒絕吃藥,並憤怒地說,「正在待死,還吃甚麼藥。」

事實是,與其「在醫院病床上萎謝……被痛苦百般蹂躪之下死去」,不如好好安排和享受死前的時間。誠如泰勒接受媒體專訪時表示:「我絕對是怕死的,我不否認我即將死去。假如讓我選擇今天死去,你問我是否準備好的話,我會說不,因為今天是個好日子。」

在訪問中,泰勒亦明言不想死。爭取安樂死的目的,是因為那是一種權利,是當身體再不能支撐下去時,讓她尊嚴地、安詳地、自主地離世的權利。事實是,物質的形體亦保不了,更何況是精神性的生命?科技可以延續軀體的運作,但不是生命本身。

現代女詩人舒婷的《楓葉》,有幾句是這樣的:「我可以否認這片楓葉/否認它,如同拒絕一種親密/但從此以後,每逢風起/我總不由自主回過頭/聆聽你指頭上獨立無依的顫慄」。

不容否認的是,加拿大這宗判例,可以讓無數獨立無依的顫慄指頭,不用再「昏昏迷迷在醫院病床上萎謝」。


曾偉強
二○一五年二月八日





Wednesday, 4 February 2015

柯文哲「殖民論」的迷思



到底是敢言,還是妄語?台北市長柯文哲繼「破銅爛鐵」論之後,又發表「殖民論」,但不知是否因「破銅爛鐵」論得失了英國,所以再以「殖民論」來向英國吹捧一下,修補關係。

美國《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一月二十九日發表題為「Taipei’s Fiery New Mayor Knows Whose Culture Is Best」的柯文哲專訪。柯文哲表示,「在台灣、新加坡、香港和大陸四個華語地區中,受殖民統治愈久的地區,其文化水平便愈先進。令人難堪的是,新加坡優於香港,香港優於台灣,而台灣則優於大陸。」(For the [world’s] four Chinese-speaking regions — Taiwan, Singapore, Hong Kong, and Mainland China — the longer the colonization, the more advanced a place is. It’s rather embarrassing. Singapore is better than Hong Kong; Hong Kong is better than Taiwan; Taiwan is better than the mainland. I’m speaking in terms of culture.

柯文哲這番話雖然值得商榷,但卻有其市場。特別是今天的香港,更有一矢中的之感。《香港的殖民地幽靈》一書的作者劉紹麟,在《亞洲週刊》二○一三年六月二日刊登的專訪中指出,「所謂的殖民地幽靈主要是兩樣東西,一是殖民時代遺留下來的行政主導管治方式;二是香港人的身份認同問題。」

文章指出,香港有很多問題,在殖民年代沒有處理,一直延續到現在,其中最嚴重的是政府認受性問題。殖民地年代不需要處理認受性問題,因為「英國是用武力奪得香港的。回歸後這個問題就突顯了,自己人管自己人時,人們就會問一個問題:憑甚麼你有資格管我?這需要政府體制大改組,但到現在這個問題也沒有認真討論過。」

這裏先說一些歷史背景,新加坡一八二四年正式成為英國殖民地,直至一九五九年,新加坡成立自治政府,由李光耀出任首任總理,結束一百三十五年的殖民時期。不過,新加坡稱不上是華語地區。基於和馬來西亞的歷史淵源,《新加坡憲法》明定馬來文是「新加坡的國語」。雖然,自獨立以後,政府機構一直採用英語作為主要通行語和教學語,並將之定位成「第一語言」。

香港是在一八四二年,滿清政府在鴉片戰爭戰敗後,分階段割讓和租借予英國,成為英國殖民地的。直至一九九七年,大陸收回主權為止。期間共一百五十五年。因此,香港的殖民時期,比新加坡還要長。而在港英時代,英語長期是香港唯一法定語言,直至一九七一年,中文才成為法定語言。

台灣的殖民時期,分為荷蘭時期和日治時期。荷蘭統治時期為一六二四年至一六六二年,共三十八年。而日治時期是一八九五年至一九四五年,共五十年。即台灣合共經歷了八十八年的殖民時期。

至於大陸,雖然曾經出現過租界這種類似殖民地的時期,但中國領土內出現真正的殖民地,則只有澳門和香港。葡萄牙於一八八七年迫使滿清政府簽訂《中葡和好通商條約》,正式割讓澳門為葡國殖民地。直至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十日,由大陸收回澳門主權。期間共一百一十二年。如果柯文哲所指的大陸殖民時期是指澳門的話,則大陸的殖民時期比台灣還要久。

柯文哲刻意避談澳門,也許就是要凸出英國因素。雖然,他將香港和新加坡的殖民時期弄錯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英國留下的文化,使香港和新加坡優於台灣和大陸。

當下香港面對的,也正正是政府認受性和身分認同的問題。中央政府企圖以一人一票「普選」來賦予行政長官認受性。但問題是,在人大常委「八三一」框架下的「普選」本身便缺乏認受性。

殖民時期政治權力可以集中在由倫敦委任的港督身上,因為港督就是英皇的代表,擁有絕對權威。而政府機關只負責執行任務,毋須亦不會從政治的高度思考社會發展的方向。回歸後,香港沿用殖民時期,行政主導的管治方式,政治權力集中在特首及政務官身上。也就是說,昨天還是「打工仔」,今天突然變成老闆。在這個狀況底下,這家公司如何運作?因為工人畢竟就是工人。與此同時,市民有了當家作主的心態,社會不滿之聲亦隨之擴大,加上議會影響力上升,在在增加港府施政的難度。

至於身分認同,這個真的叫人難堪。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自二○○八年起,每六個月進行一次香港人身分認同感調查,去年十二月的調查結果顯示,以「身分認同指數」(指數愈高,正面感覺愈強)來計算,香港市民對「香港人」的感覺最強,有79.5分,其次是「亞洲人」(69.8分)、「中華民族一分子」(65.9分)、「世界公民」(63.7分)、「中國人」(62分)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54.4分)。

值得注意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中國人」和「中華民族一分子」三項身分認同指數得分,都是二○○八年以來最低的。其中「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的身分認同指數較「香港人」的身分認同指數相差25分,也是前所未有的。

高舉英國旗,也許可視為對英國殖民統治的懷念。但高舉港英龍獅旗,則會被視為具有港獨的意味。香港已不是借來的地方,而是自己的地方。回歸十七年來,中央一直未有處理,甚至未有正視香港政府的認受性問題,亦從未正視港人的身分認同問題。事實是,香港人持有的是特區護照,本身就不擁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這叫香港人如何愛國呢?


曾偉強
二○一五年二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