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過去的應讓它過去。縱有無盡思念,不解哀傷,也得活好今天,面向未來。雖然,歷史書由後人編寫,但歷史就是歷史。毋庸否定,不容扭曲。也只有直面昨日之非,才能放下歷史的重擔,讓下一代挺胸昂首,不再迷失。
際此二戰結束七十年,東西南北均有悼念活動。但類似的活動到底說明甚麼?君不見野心家如長江浪湧,戰火仍多如炊煙。人類從來沒有真正汲取戰爭的教訓,認清兵乃凶器的真理。
同是戰敗國,今天的德國,不論政治還是經濟,均舉足輕重。反觀日本,依然抬不起頭,當美國的附庸。根本的原因,在於德國已深切反省,真誠道歉,放下了二戰包袱,得到世人認同。
至於日本,雖有村山談話在前,小泉談話在後,但安倍晉三卻一直閃爍其詞,既否認發動不義之侵略戰爭,亦不承認戰敗,更沒有展現真誠的歉意,更遑論承擔與賠償。所謂原罪,莫此為甚。
雖然事前傳出安倍戰後七十年談話,會寫進「侵略」、「道歉」等字眼,教人有所期待,但最終的談話內容,卻教人更加忿怒。不但沒有「反省」,反而強調「日本人不應背負『謝罪的宿命』」。這說明安倍執迷不悟,否認歷史的態度,不僅推翻村山談話,亦要將日本的未來葬送。
安倍的談話,將日本發動的侵略戰爭,說成是「以西方國家為主的各國的……殖民統治」的結果。當「世界經濟危機發生後,歐美各國以捲入殖民地經濟來推動區域經濟集團化,從而日本經濟受到重大打擊。」其結果,是日本「變成國際社會經過巨大災難而建立起來的新的國際秩序的挑戰者」,並且採用「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
換句話說,安倍認為日本是被西方國家的殖民主義迫上戰場,解決「國際爭端」的反殖民統治的「勇者」。言下之意,日本不是侵略者,而是受害者。不是挑起爭端的人,而是試圖解決爭端的人。這種混淆是非,顛倒黑白的詭辯,教人無名火起,人神共憤。
至於說好了的「侵略」、「道歉」等字眼,原來是「歷代內閣的立場」,而不是日本的立場,更非安倍或安倍內閣的立場。但其所指的「事變、侵略、戰爭」,卻又指向「國際爭端」,也就是《終戰詔書》中所指的向「米(美)英二國」所宣之戰。
事實是,《終戰詔書》沒有提及侵華戰爭,沒有用上「投降」或「戰敗」等語句,甚至沒有明確說出《波茨坦宣言》之名。僅以「終戰」這個曖昧之詞,表示「深鑑世界之大勢與帝國(日本)之現狀,欲以非常之措置收拾時局」。日皇裕仁將戰敗投降的事實,說成了主動化解國際間所呈現的殘局,亦可謂「語言偽術」之鼻祖矣!
由此觀之,安倍不僅沒有繼承村山談話,而且是直接繼承了《終戰詔書》含混不清、幽暗不明的偏言妄語。
然而,在安倍發表戰後七十年談話的第二天,也就是日本「終戰日」的八月十五日,日本政府在日本武道館舉行了全國戰歿者追悼儀式,日皇明仁在儀式上表示:「在對過去大戰深切反省的同時,祈願今後不要重覆戰爭慘禍」。
雖然日皇在一九九二年訪問中國時的晚宴上,和在一九九四年迎接時任韓國總統的金泳三時,均曾明確表示過對戰爭的反省,但這次是日皇首次在「終戰日」的儀式上,採用「對過去大戰深切反省」的字句。報道引述日皇身邊的人指出,這翻致辭體現了「明仁天皇擔心戰爭逐漸被淡忘的焦慮之情」。
假如安倍認為,不應讓「戰後出生的一代」和「與戰爭毫無關係的子孫後代擔負起繼續道歉的宿命」,便可以淡化,甚至遺忘那一段不光彩的歷史,恐怕只會備受千夫所指,成為千古罪人。日皇明仁的「深切反省」,可謂狠狠的摑了安倍一記耳光。
曾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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