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零四七年,五十後、六十後,恐怕都不在了。七十後、八十後,亦都垂垂老矣。而香港人從來都以腳投票,到時留下來的,又會是誰呢?
在下不願去想甚麼是真本土,甚麼是假本土。事實是,在一九四九年以前,香港人口只約五十萬。本土派最終走向何方,真的不好說,但本土意識的覺醒,也許就是香港宿命的必然。
今天,一群青年站出來,讓整個社會一同思考「二零四七」這個神奇數字。縱使被權貴斥為謬論,但當年面對「九七」,港獨也曾經是一個選項。雖然,在下不認同香港獨立,也不能想像香港獨立。
「一國兩制」真正的目標,是台灣。一九八三年六月二十五日,鄧小平會見美國西東大學教授楊力宇時,提出了實現台灣和大陸和平統一的六條具體構想,簡稱「鄧六條」。其中第四條明確指出:「台灣還可以有自己的軍隊。」
然而,當「一國兩制」在香港這個試驗場落實的時候,香港沒有自己的軍隊。也許,這是歷史的偶然,又或是「一個國家,兩種制度」一開始便走了樣。更可能是因為香港回歸的過程中,曾經出現過港獨的聲音。
新一期香港大學學生會刊物《學苑》,以〈香港青年時代宣言〉為題,反思政治、社會、環境、文教,以至交通等多種現狀。《學苑》的〈前言〉指出:「這是一場時代的變局,我們都同處於時局的分秒瞬變。即便香港各世代之間的爭拗尚未止息,但是屬於這個時代的鬥爭已經開始,誰也不得傲慢地敵視社會的盼望,誰也不得犬儒地任權力蹂躪。」
文章還借用康德之語,「從人類扭曲的質地之中,如何能產生筆直的事物呢?」而這條作者認為是「筆直的路徑」,就是〈我們的二零四七〉一文指出的「二次前途問題,將由我們這一代人,正式帶入香港人的視野。」該文並且提出三項訴求:「一、香港成為受聯合國認可的獨立主權國家;二、建立民主政府;三、全民制訂香港憲法。」
去年一月十四日,梁特宣讀二零一五年《施政報告》時,曾狠批《學苑》「尋找一條自立自決的出路」的主張。當時也真的語出驚人,「鷹」風凜凜。雖然,只有奴隸,才會永遠不由自主。然而,時隔一年,梁特三月十五日出席行政會議前會見傳媒時,卻一反常態,沒有主動出擊,攻伐《學苑》的「宣言」。這個異象,耐人尋味。
梁特被問到會否擔心《學苑》關於「港獨」的文章時,沒有正面回應,只表示,「《基本法》裏面說的『五十年不變』,即是說到二零四七年之前的五十年,不變的是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他接着說:「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這個事實,不存在一個在二零四七年之後會有所改變,所以這是《基本法》規定,是我們憲制的規定,亦是一個清楚的常識問題。」
不過,梁特的常識,的確異於常人。根據《基本法》第五條,「香港特別行政區不實行社會主義制度和政策,保持原有的資本主義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不變的,只是這五十年內實行的資本主義制度,但卻沒有說明五十年後不變。
事實是,不到二十年,「一國兩制」已被嚴重扭曲。假如到時香港仍然是特區的話,到底是整個大陸也實行資本主義,還是在香港實行社會主義呢?
這個問題,必然困擾着九十後、千禧後,以至今後出生的每一個世代。因此,〈前言〉指出,「香港的青年必然得展現自我的力量與決心。也許一代青年終將垂垂老矣,但願宣言的理想精神能被反覆地批判、辯論、發展、實踐,直至在這片土地穩穩地落實生根。」香港,無疑是地球上,以至歷史上,唯一沒有「根」的城市!
馬克思預期,受壓迫的群眾將從「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但弔詭的是,香港今天面對的「必然王國」,卻是中共設下的框框和制約。而香港的宿命,最終又是否如馬克思所料,走向「自由王國」?也許,一切須待「中國最後領導人」發落。
曾偉強
二○一六年三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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