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7 June 2016

所謂「特權」……



《新華網》二○一一年二月十六日發表了一篇題為〈看毛澤東子女親屬有啥特權」〉的文章。文章指出了毛澤東子女的四大「特權」,就是「為革命犧牲的特權」、飽受苦難的特權」、被執行紀律的特權」和「艱苦奮鬥的特權」。

四大「特權」指的是毛岸英在韓戰中陣亡毛岸龍三兄弟一九三一年曾流落街頭,乞討為生;長征,毛澤東的妻弟,十七歲的賀敏仁因拿老百姓銅板被槍斃;以及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毛澤東的子女和尋常百姓一樣餓肚子,有時還會找警要飯吃。

「特權」也者,就是「特殊的權利,或只有少數人能享受而多數人無法享受的權利。」該篇「奇文」談的所謂「特權」,或可一笑置之,但值得一提的倒是文章末段指出,「在當下一些官員卻不是這樣,他們以權謀私,作威作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同毛澤東的偉大風範形成巨大反差。」

梁特千金「行李門」事件後,香港第一大黨民建聯立法會議員譚耀宗,被揭在公立醫院插隊割除瘜肉該黨另一立法會議員陳恒鑌的太太,也被揭發優待,跨區在廣華醫院產子時,入住每天僅一百元的單人病房。真的「特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譚耀宗第一時間錄音機上身,連番「沒有補充」。陳恒鑌則否認要求特事特辦,還表示不知住院費用多少。不過,有沒有提出要求已不是重點,重點是兩人均接受了特殊對待。而兩人的「解釋」,說明兩位尊貴議員不是毫無常識,便是睜眼說瞎話

首先,「致歉」不是「表示」的。雖然大陸的字典沒有「致歉」一詞,但根據台灣的《國語辭典》,「致歉」的意思是:「表示歉意」。例如:「我為昨日的魯莽行為,向你致歉。」故此,「表示致歉」一語說明甚麼,不言而喻。

常識也告訴我們,專科門診的輪候時間動輒以月計算,而根據傳媒的報道譚耀宗接受的手術的輪候時間,平均約四十多個星期。至於陳恒鑌,身為丈夫,焉有不「全程跟進」,親自接太太出院之理,即便是由他人代為結賬也不可能不知道付醫管局多少錢,因為最終付鈔的也是他。

千百年來,在華大地,皇親國戚一向擁有特權,夫貴妻榮,父功子蔭;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官,全家享福。不過,譚耀宗和陳恒鑌沒有行使特權,也可能是事實,因為,這些特殊待遇,是別人主動給予,而非兩人要求的。中華人向來都有一種特異功能,叫做「挑通眼眉」,即便是經歷了百多年的英治,香港依然不乏「醒目仔」,或強字之曰「識時務者」。

俗語有云,「朝中有人好辦事」。在香港,有人事,懂門路,走後門,講關係,已是常識。但觀乎譚陳二人的特殊待遇,正確的說,並非特權,只是貪便宜。事實是,兩人壓根兒沒有特權,只是有人主動提供特殊服務。問題是,兩人竟然接受了這些「不公平對待」!不知兩位尊貴議員會否到平機會投訴呢?

雖然毛澤東《關於赫魯雪夫的假共產主義及其在世界歷史上的教訓》中狠批「蘇聯特權階層」,認為「這個特權階層,把為人民服務的職權變為統治人民群眾的特權,……而且利用他們的特權地位,營私舞弊,貪污受賄,化公為私。」不過,毛澤東本人和中共高層,卻從來沒有離開特權。

《毛澤東晚年讀書紀實》記載一九七四年一月,毛澤東的貼身秘書張玉鳳致電正在家中休假的徐中遠,要求他馬上為毛澤東找一些線裝大字本的笑話書。徐中遠領命,首先在北京圖書館找到了冊笑話書。被告知那些書不理想,徐中遠又到北京圖書館、中共中央辦公廳圖書館和毛的存書處,找到笑話書十四二十一冊,隨後還將其中兩種:《新笑林一千種》和《歷代笑話選》專門為毛印成大字本。

當年的月到月,徐遵照毛澤東指示,以中共中央辦公廳的名義,動員了數十單位為毛找笑話書。單是為了印製給毛澤東看的大字本笑話書刻字模,便徵用了二十多位全國頂級刻字技師,花了一個多月時間。以今天的價格來評估,徐中遠在半年之內動員了數以百計官員、知識分子和技術工匠,費國家財政數以百萬計。

所謂特權,就是這樣,堂而皇之,一聲令下,莫敢不從。絕對不是偷雞摸狗,事後閃爍其詞,「表示致歉」,甚或懵然不知。假如老毛在天有靈,看到這些不肖徒子徒孫如此窩囊,又會否嘆一句「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曾偉強
二○一六年六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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