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問題:假如革命分子要推翻現政權,還會遵守現政府的法律,承認自己違法嗎?「佔領中環」的理想,或理想中的「佔領中環」,是以公民抗命的形式,告訴政府那個「令」(即特府最終推出的政改方案)的不公義,而不是要推翻任何政權,或者拉任何人下馬。但現實中,那個「令」尚未出台,而中環亦未被佔領。
旺角發生清場和反清場事件後,《人民日報》二○一四年十月十九日發表題為《從「自主」看「佔中」背後的「港獨」陰謀》的署名文章,首次將「佔中」與「港獨」掛起鈎來。這或許解釋了中共為何將佔領行動定性為革命。
文章指出:「從(佔中)第一天起,『學聯』就在政府總部外所謂抗爭主舞台的背景板上,打出了『命運自主』口號。可以說,這個『自主』口號反映了『佔中』召集人及幕後操控者的真實目的,他們要的……是香港的『自主』、香港的『自決』乃至香港的『獨立』。……而所謂的『命運自主』,就是要排除中央對香港的主權和治權,將香港當作一個政治實體。」
事實是,理性務實的香港人均明白一個現實問題,就是香港沒有能力獨立。香港人從來都不是搞政治的,甚至不懂公共行政,也因為這個原故,十七年來香港的管治一團糟。單以公共理財為例,香港毋須上繳中央,亦不需要承擔國防外交開支,而福利更是少得可憐,但卻在可見將來,仍會出現結構性財赤。試問香港有能力獨立嗎?
問題是,香港的自治權和自由度均被逐步收窄。香港從來沒有民主是事實,但享有自由。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留下的名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是否當下的寫照,值得深思。
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六月十日發表的《「一國兩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實踐》白皮書,僭建了中央會指導香港特首和政府依法施政,擁有向行政長官發出指令的權力。這個發出指令的權力,現正體現在佔領行動上。
就在旺角佔領者潮退潮湧的時候,美國《紐約時報》報道,特府應付這場抗爭運動的基本策略,是由北京主導的。國家主席習近平近數周每天至少一次聽取香港局勢最新發展匯報。無怪乎大陸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這次佔領行動是「中國內政」。不過,定性為革命則明顯是錯判,而要對付「港獨」,更意味着長期的鬥爭,結果只有一個,香港的繁榮穩定可以休矣。
弔詭的是,旺角十月十七日出現清場和反清場後,學聯沒有如上次旺角街頭衝突般擱置與特府的對話,反而催促盡快展開對話,而特府亦第一時間配合學聯。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十月十八日會見傳媒時宣布,十月二十一日下午在黃竹坑香港醫學專科學院與學聯舉行首次對話。雖然對話不一定有成果,但不對話一定不會有成果。亦只有對話,才有可能為雙方搭建下台階。
然而,當被問到會否在與學聯見面之前盡量不再清場時,林鄭月娥意有所指地說:「對話還對話,而『佔中』的行動是『佔中』行動,是兩碼子的事。」這說明甚麼呢?事實是,「佔中」行動從未發生,而對於清場,林鄭則是「局外人」。假如林鄭負責對話,特府中又是誰負責清場呢?
特府在對話與清場之間左搖右擺,說明習總書記雖然天天「收料」,但卻沒有明確的決定,甚至是進退維谷,處於被動。
林鄭月娥的話頗堪玩味,假如對話和「佔中」是兩碼子的事,對話就不是為了化解這次佔領行動的困局,那麼對話的目的是甚麼呢?正如梁特所言:「對話和清場是兩回事來的。」但清場的後果,就是更多激進示威者走出來佔領旺角。
曾偉強
二○一四年十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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