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31 October 2015

全因司法覆核?

鹿,說是馬。比喻故意違背事實顛倒是非。不過,趙高指鹿為馬,卻並非純粹為了戲弄秦二世。《史記秦始皇本紀》趙高欲為亂,恐群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馬。問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或言鹿者。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群臣皆畏高。

秦二世胡亥雖無才亦無能,但仍知分辨鹿馬。趙高真正的意圖,是找出「言鹿者」以誅之,為日後篡奪秦朝清除障礙。醜陋的,並非趙高之狼子野心,而是言馬以阿順高者。

汲水門大橋十月二十三日夜晚發生撞擊意外,導致青馬大橋一度封閉約兩小時,外界即指大嶼山頓成「孤島」,亦影響赤鱲角機場運作。問題是,大嶼山從來都是離島,而落實在赤鱲角建機場,則始於一九八九年公布的玫瑰園計劃。為何大嶼山的對外交通,今天依然未解決?

梁特十月二十七日出席行政會議前,主動談及這宗意外。不過,不知道是思覺失調,還是另有所指,兩度將汲水門大橋說成青馬大橋。但其身邊的幕僚與新聞官,以至記者們,全皆默然。到底是不敢言,還是真的對梁特無比包容呢?

混淆是非可以是故意的也可以是無意的。不過,梁特接下來的話,則肯定是故意的。

梁特說:「早幾日青馬大橋(應為汲水門大橋)發生撞橋意外後,引起大家討論香港的基建問題。特區政府非常重視香港的基建,因為良好基建系統可以提升香港的競爭力,亦可以令市民生活更加便捷。」

瑞士洛桑管理學院五月公布的二零一五年世界競爭力年報,香港排名第二。在綜合評分中,香港政府效率和營商效率均排名第一,但基礎建設則排第十五位。在基礎建設的細分中,科技基建排名第一、一般基建排名十六、健康與環境排名十七、教育排名十八、科學基建排名二十七。無疑,基礎建設是重要的,但不等於只是多建路橋而已。

事實是,報告指出,香港過去一年顯著轉差的項目,包括政府決策能力、政治不穩定風險和社會凝聚力。因此,提升香港競爭力,首要改善的是甚麼,可謂不言而喻。

梁特接着說:「特區政府非常重視香港的基建,希望能夠完成一個比較完整的網絡,不會出現早幾日由於青馬大橋(應為汲水門大橋)發生撞橋事件令到青馬橋要封橋兩個小時。但是……很多工程項目由於社會上有人反對,或者進行司法覆核等等,令到我們的開工日期要延遲。」

他以屯門赤鱲角連接路為例,若非它的開工期由於港珠澳大橋被司法覆核而延遲了一年,便可以在兩年後通車。但梁特沒有說的是,他口中的通車,亦不過是連接路的北面工程,而非全線通車。

梁特十月二十八日下午,視察屯門赤鱲角連接路工程地盤後,被記者問到可能是政府的環評報告等因素,令到動工期延誤時,梁特只重申「政府的環評報告做得相當完善」。至於港珠澳大橋人工島司法覆核涉及環評,為甚麼不把屯門赤鱲角連接路工程獨立出來,或展開前期工程,令連接路可以早些通車時,梁特更是避而不答。然而,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問題是,屯門赤鱲角連接路能否真的如梁特所言,「能夠發揮青馬大橋替代作用」呢?根據路政署網頁,屯門赤鱲角連接路北面工程預計二零一八年完成,但南面工程則依然「正在覆檢中」。也就是說,即使北面工程完成,恐怕亦仍未能通往機場。

事實是,汲水門大橋被撞,並未「引起大家討論香港的基建問題」,而是凸顯出政府應變能力的不足,推動大型基建的無力,以及欠缺長遠戰略思維的無能。至於工程延誤、超支等狀況,是否如梁特所言,全因司法覆核所致,看官心中有數。可不要忘記,當年政府建議的「青龍大橋」,並不是因為司法覆核而胎死腹中的。


曾偉強
二○一五年十月三十一日


Saturday 24 October 2015

是誰牢騷太盛


日本政府觀光局日前公布,今年九月訪日外客人數按年增長四成六,共一百六十萬人。而日本政府亦已提出在二零二零年前,將訪日外國遊客人數提升至二千萬的目標,相當於二零一四年的一點五倍。

反觀香港彈丸之地,人口七百二十萬,但今年八月訪港旅客雖然錄得按年跌幅但仍達五百六十萬之多也就是說,走上街頭,差不多每兩個人當中,便有一個是遊客。

這些數字,到底說明甚麼呢?

自相矛,諉過他人,妄自尊大向來都是梁特本色。在十月二十二日立法會梁特一方面說旅遊業的經營情況惹人關注。但隨即又表示「旅遊業佔香港GDP的比例還是比較小(約百分之五)。」不過,聲稱着力改善民生的梁特關注的始終是旅客人數許升不許降毫不考量香港社會的承受能力和對民生的影響

而當梁特重申「旅遊業十分重要」,因而加大力度扶持,推高遊客數字之際,卻又強調「香港經濟要多元發展,更需要創新的動力。」但所謂的「多元發展」、「創新動力」,卻只是「成立創新及科技局」。

然而既然「香港不乏科研人才,成功創業的例子比比皆是。」那麼,又何須庸人自擾,劃蛇添足,由政府來「攪局」呢?事實是過去數十年來地球上的計劃經濟都向市場傾斜。市場力量,才是硬道理因為私營管理遠勝官僚,要不然,政府也不會將尖東海傍交給新世界。

貿發局九月二十五日發表的報告指出,「香港具有明顯優勢可進一步發展的六項產業是文化及創意產業、醫療產業、教育產業、創新及科技產業、檢測及認證產業,以及環保產業。2013年,這六項產業的增加值佔GDP9.1%。」

雖然有點老調重彈之感,但卻又說明一個事實,特府一直也沒有認真思考「產業多元化」為何物。也許,專注本身的強項,知道自身的定位才是生存之道。不過,在梁特眼中,香港始終只是個甚麼「超級聯繫人」。

梁特說:「世界各地大小國家的政商界人士十分重視香港超級聯繫人』的作用,希望充分利用香港聯繫內地和其他經濟體。」然而當各國陸續甚至爭相與中國建立直接的經貿聯繫,簽訂自貿協議甚至醞釀「倫滬通」,香港這個中間人,真的需要思考如何自處。畢竟,香港真正的優勢,不是「一國」,而是「兩制」。說到底,世上哪有一個城市不在「一國」之下的?事實是,「中國內地增長速度放慢,都會對香港不同行業造成影響。」

回說梁特談到創科局時說:「政府已經再次向立法會財委會提出申請成立創新及科技局,請各位議員盡快通過撥款建議。」大有牢滿,不吐不快之意。畢竟,在梁特心中政府施政不彰,經濟裹足不前,全因議員的不配合,地區的不合作。

黃毓民在大會上追問特為何在大陸唱衰香港,是「賣港賊」,甚至「幾時死」,梁特掛上招牌「臉」,詩「牢騷太盛防腸斷」回應。

這首詩是毛澤東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九日,和老朋友柳亞子詩而作。毛澤東的和詩針對柳亞子牢騷愈盛而身體愈下的狀況,借唱和的方式敘舊談心,開導規勸,表達的是對摯友一片愛護之情。

但原詩更為人熟識的,是下一句「風物長()宜放眼量」。意思是世事萬物在其發展當中,充滿矛盾,有一個由亂到治、由不完善到逐步完善的過程,人要以開闊的胸襟、遠大的眼光來對待它,從而排解心中的「牢騷」。

梁特向黃毓民「贈詩」,當然不會是出自「愛護之情」。但真正應該容受這兩句詩的,似乎是梁特本人。


曾偉強
二○一五年十月二十四日


Friday 9 October 2015

「鉛」疑未解

坊間傳聞,業界其實一直使用含鉛焊料,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含鉛焊料燃點低所以用作焊接課程的教材故此焊接工人學成後,便順理成章慣性使用含鉛焊料。教師和教材的重要,可見一斑。

港大教育學院出了一位政治絕對正確但卻狂妄自大,對學術研究「認知不足」的副教授,對於香港的教育界和香港的下一代,其禍害不下於天天喝「鉛水」。

話說回來民主黨「鉛爆」後特府七月十三日宣布成立由水務署副署長擔任主席的聯合專責小組,調查「鉛水」事件,但在小組成員名單仍公布之際,梁特七月十四日便已率先公布初步結論,「就是水喉的接駁位用了一些含鉛的燒焊物,造成食水含鉛量超過世衞標準,這個可能性最高。」

專責小組九月二十五日公布初步調查結果,認為啟晴和葵聯第二期食水含鉛量超標,是因為錫焊接物料含鉛;並表示銅合金水喉裝置雖然會釋出鉛,但不會令食水含鉛量超標。

房委會七月二十四日亦成立「公屋食水質量控制問題檢討委員會」,並於十月六日公布中期檢討報告,亦完全配合梁特的說法,認定含鉛焊料便是「鉛凶」。問題是,專責小組和檢討委員會,到底是要找出真相,還是要隱藏真相?

根據檢討委員會的中期報告,直到目前為止,檢討委員會共舉行了八次會議,討論相關文件至於實地考察科學鑑證卻一概欠奉報告亦似乎預設前提,集中討論含鉛焊料。

例如:「(第三次會議)房屋署告知委員,房委會的建築合約中沒有訂定對採購水管焊接物料的程序的要求。總承建商可決定自行採購焊接物料,或交由分判商負責採購。由於在建築合約中,焊接物料只屬對成本影響輕微的雜項物料之一,因此焊接物料沒有包括在總承建商向房屋署遞交的每月付款申請內。」

「(第五次會議)房屋署告知委員,用以接合銅喉和部件的錫焊物料沒有包括在運送到地盤後要進行檢測的物料名單上。此外,各類協助房屋署地盤視察小組進行工程監測的指引,亦不包括檢測焊接位的含鉛量。」

「(第六次會議)總括來說,四個總承建商均認為,(a)由於接駁銅喉的焊料以往被視作食水供應裝置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部份,因此行業內普遍對焊料含鉛的風險及其對食水品質的影響認知不足;及(b)建築行業內普遍認為,水務監督發出的供水證明書(表格WWO1005),已考慮水樣本測試結果,足以證明供水系統及食水的質素。」

不過對於供水系統中的其他部分或部件,卻沒有清楚解釋有沒有含鉛,有沒有污染食水的可能。只表示「房屋署告知委員,運送到地盤後要進行檢測的物料名單上有超過三十種,但當中並不包括水管焊接物料。」

中期報告指出,在食水含鉛量超標事件之前,水務監督(即水務署署長)發出供水證明書時,並沒參考世界衞生組織的《飲用水水質準則》。食水樣本測試,亦「沒有包括鉛或者其他重金屬、沒有發現焊接物料含鉛,以及以往對焊接物料含鉛的後果認知不足。」

問題是,假如專責小組和檢討委員會的結論正確,則梁特便要清楚解釋他的初步結論從何而來,如何得出。一個可能是政府內部一直知悉含鉛焊料的使用,導致「鉛水」的出現。所以可以在第一時間尚未定出調查人選仍未展開調查之時便已得出初步結論。

不過包括鉛等重金屬對人體有害,這是常識,但負責供水,負責水質安全的官僚,如今卻聲稱對食水安全,內含甚麼物質,均「認知不足」,這又說明甚麼呢?假如這些結論只是為了「印證」梁特的初步結論,從而推敲出來的話,則特府必須清楚交代在整件「鉛水」事件中是否有所隱瞞。


曾偉強
二○一五年十月九日